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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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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然徐藝秋同意, 再下課的時候,周秋白就去找物理課代表說了這個事,然後兩個人一塊去找李斌生, 看他什麽意思。

李斌生沒猶豫就同意了,競賽結束徐藝秋沒簽學校,他簽了, 雖然學校不是全國頂尖,但到底有個好大學上,算是對這麽多年競賽的一個交代。

他現在在學校本來就沒太多事,這些天有相熟的同學問, 他也都耐心解答。

物理小組除了周秋白徐藝秋和李斌生, 物理課代表又找了另外物理成績比較好的司勤和呂榮光,讓他們講稍微簡單點的題, 周秋白、徐藝秋和李斌生講最難的題,不把壓力集中在他們仨身上。

物理小組就這麽宣布成立了。

周末考完試, 仇老師接著講他備好課的考試卷子,他沒時間講的其他測試卷和資料題,物理課代表將大家不會的題整合出來, 要是司勤和呂榮光會, 就他們講, 否則就交給周秋白、徐藝秋和李斌生。

因為李軍發平時抓得緊, 大家物理成績都可以, 大差不差,落到司勤和呂榮光手上的題就少之又少, 大頭還是在他們仨手上。

要講的題物理課代表送到手上, 周秋白讓李斌生先選, 他選完剩下的他們再看。

找到要講的題, 周秋白在卷子上圈出來,好奇問:“秋秋,你以前上臺講過題沒有?”

徐藝秋想了想,“講過一次,初三的時候,數學老師剛大學畢業,講題的時候發現理論用反了,把自己繞進去了,讓我上去梳理清楚。”

她反問:“你呢?”

“我啊。”周秋白想起來自己以前,憋不住想笑,筆桿子指了指講臺,“我以前經常和老師一塊在上面講題。”



徐藝秋驚疑:“一塊講?”

“老師站講臺中央講題,我站講臺邊上罰站。”周秋白在講臺兩邊各指了下,“一節課左邊,一節課右邊,有時候陸長青會上去陪陪我,我們倆就一人一邊,比門神還門神。”

徐藝秋扶額爆笑。

“許東沒站過,他在老師眼裏是好學生,就算我檢舉揭發,老師沒看見也不信,但大多數都是他把我和陸長青弄上去,下了課我倆就孤立他,不和他玩。”

“站也不是直楞楞地站,是真和老師一塊講題,老師在前面寫,我拿黑板擦跟在後面擦,數學老師懶,不但讓我擦黑板,還讓我畫圖。”

徐藝秋笑得肚子疼,趴桌上緩一緩,問他:“那是不是每節課下來,都成個小雪人了。”

“粉筆灰沒少吃,也就上高中了,老李沒喊學生罰站的習慣,都直接上腳,沒上臺站過了。”

“你初中在哪上的?”

“五中,你呢?”

“三中。”

“三中啊,那離得有點遠,一個市南一個市北了。”周秋白惋惜說,不然能早點認識。

“是遠。”徐藝秋眼前浮現著他描述的畫面,笑得不能自已。

認識的太晚,她少了好多快樂,他現在在李軍發的腿腳教育下,加上長大,老實不少。

她好奇問:“你要是擦快了,是不是得一點點補回來?”

“……”往事不堪回首,周秋白捂著額頭別開臉,不願再回想。

徐藝秋笑得整個人都在顫抖,趴在桌上起不來。

周秋白忽然後悔跟她講了,黑歷史一沒註意就抖摟出來了。

拿筆圈住兩道要講的題,轉頭看她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,凝白的臉笑得泛起紅潮,比此刻窗外的霞光還要紅艷,明亮的眼睛也起了層霧。

有這麽好笑?

好像……也不是很後悔,知道就知道了,他的黑歷史又不止這一個,只認識這一年多就多得數不勝數。

難得見她笑得這麽肆意。

等她笑夠了,喝水潤潤幹渴的喉嚨,周秋白把圈好的幾張卷子放中央,“你想講哪幾道?”

“我都可以,你還願不願意畫圖?要不我講要畫圖的那幾道。”

“畫圖沒問題,說起來我畫圖技術還可以,不用打尺子。”

“那你講畫圖的,我講其他的。”

“好。”

確定好講的題題,徐藝秋和周秋白看一遍,稍微整理整理思路,一會兒晚自習上課就開始講。

本來第一節 晚自習就是物理,但學校排課的時候為了方便老師,同一種課一般會集中排在一天,他們這節恰好和仇老師帶的另兩個班撞了,他去自己班講題,他們班的自然空出來了。

外面打晚自習上課鈴,物理課代表上臺,敲敲黑板,提醒大家收起自己的東西,要講課了。

順著她的話,大家夥看向倒數第二排靠窗。

窗外天色昏黃,窗內燈光耀眼,白嫩俊秀的周秋白在萬眾矚目中起身。

大家歡呼鼓掌。

然而他只是站起來,往外走一步,沒再動,手臂折在腦後,手掌伸直繃緊,以掌代旗,猛甩向前,發起沖鋒號令:“秋秋,上!”

“……”

徐藝秋準備站起來的腳立刻收回去,坐在位上都不好意思站起來,為周秋白和自己尷尬,又尷尬的有點想笑。

當著全班的面到底沒好意思笑出來,抿了抿要翹的唇角,拿著卷子出去。

班裏寂靜三秒,鼓起更高更響亮的掌聲,同時集體喊:“上!”

太突然了,徐藝秋嚇得後背抖了下,面色維持得還算平靜。

掌聲一路送她到講臺上,等她從粉筆盒裏抽出半截粉筆,又一瞬消失。

配合之默契,像是早早訓練好的。

徐藝秋說:“我講卷五卷六卷七的最後一題,共三道,先看卷五的第一問,這種類型的題……”

她臉龐婉美,聲音輕柔,氣質文靜,落在身上的鮮嫩校服裹住纖瘦的身形,個不算高,但比例極佳,單單往講臺上一站,已經吸引了班裏的絕對多數的目光,更何況還有著他們現在渴求的知識。

轉身的背影,晃動的馬尾,擡起的手,寫在黑板上的字母數字,哪哪都牽動著全班的心緒,一個個比李軍發上課聽得還認真。

周秋白抱胸靠後桌上,腳後跟點在地上踢了踢,看著一個個跟牽線木偶似的腦袋,哼了哼。

題量不大,但畢竟是壓軸題,七拐八繞,講起來還是費點精力,徐藝秋花了半節課講完,問問還有沒有沒懂的,沒有她就下去了。

她後面是李斌生,他講題中規中矩,和徐藝秋差不多,結束後周秋白接上。

他講題下面就沒那麽矜持安靜了,一個個躁動得像那沸水裏的活魚,老想蹦跶蹦跶,特別是講完,都比較輕松,他例行詢問有沒有沒聽懂的地方,個個都舉手,有真不懂問的,有問腦癱問題的,還有渾水摸魚問他有沒有女朋友的。

感情話題一出,班裏集體靜了下,齊齊看向問出這句話的女生莊聰聰,“哦呦哦吼”地叫喚著。

莊聰聰被起哄得從臉爆紅到脖子,比熟蝦還熟蝦,急忙擺手解釋:“不是我不是我,是我朋友。”

大夥不信:“真朋友假朋友?”

“真朋友!”莊聰聰被逼無奈,把人名和班級都交代了。

周秋白拿碎掉的粉筆頭把起哄最厲害的幾個挨個砸了,什麽都沒說,拿著卷子下臺。

第一排的伸腳攔他,“哎哎哎哎,別走啊,沒交代呢,感情怎麽樣,有沒有女朋友?”

周秋白無奈,“沒有。”

“哦——”

抑揚頓挫的吟-哦聲把一節課的氛圍推向高潮。

“真沒有假沒有?”

“周美人看看我,我有沒有機會?”

“還有我還有我。”

不論男女,各個伸著頭爭相報名。

……

一群不著調的。

周秋白被起哄得想笑,踢踢攔他的腳,“讓讓。”

“不讓不讓。”男生故作嬌羞,掐著嗓子撒嬌,“周美人看看嘛,看看人家有沒有機會呀。”

“嘔——”

周秋白連著鄰近的幾個彎腰嘔作一團。

“16班哪來的這做作玩意兒,踢出去。”

“來啊,把我包拯的狗頭鍘搬上來。”

“轟出去轟出去。”

哄堂大笑。

最後要物理課代表站起來維持秩序,命令那男生讓開,周秋白才有機會回位。

然而回到位上,還有個笑得最歡的。

徐藝秋雙手捧臉認真看他講題的姿勢沒變,笑容明媚,學著大家調侃的腔調:“周美人看看,我還有沒有機會。”

周秋白卷子扔桌上,站在桌前,偏頭垂眼看她,眼角眉梢都還勾著笑,“別鬧。”

聲線低緩,全是頭疼又無可奈何的寵溺。

徐藝秋更開心了。

然而樂潮退去,空寂襲來,晚上躺在床上,視野黑暗,耳邊靜得只有室友舒緩的呼吸聲,徐藝秋腦中反覆播放那句誰都沒當真的玩笑話,仔細品味周秋白那兩個字到底含了多少友情。

可能是相熟的時間長了,有時候她感覺周秋白的動作和話語裏對她有點友情之外的東西,但抽絲剝繭去找的時候,又覺得沒有。

就像今晚的這兩個字,拿親密的朋友去解釋,也行得通。

想著想著,又想到她被擱置許久的追求計劃,毫無頭緒。

她這邊還迷茫著,那邊,被莊聰聰通知周秋白確定單身的女生,已經行動了。

說起來,徐藝秋撞上的還挺巧。

高三不做操,順帶的也不學操了,她不愛運動,平時上戶外體育課,例行跑圈結束,都是拿著英語單詞和姜聲聲幾個比較熟的女生坐看臺上背單詞,偶爾隔著操場柵欄買塊菠蘿哈密瓜糖葫蘆吃。

大爺賣什麽她們買什麽。

周秋白都是和班裏幾個男生在籃球場內打球,離得有點遠,但她仔細去看的時候,總能精確捕捉他奔跑躍起的身影。

那女生叫杜穎,在29班,原本不是同一節戶外體育課,她體育老師之前帶體育生去考試去了,體育課調整,恰好和他們撞一節課上。

杜瑩覺得這是個老天安排,千載難逢的好機會,早早準備好東西表白。

站在球場邊上,看著這群只著藍色無袖球服,露出健壯的手臂,揮汗如雨,荷爾蒙外溢的男生,杜瑩臉不受控制地紅了,聲音小如蚊蠅,喊了好幾遍“周秋白”,才有人聽見停下來,幫忙喊一聲:“秋白,找你的。”

他這洪亮的一嗓子,把籃球場內幾個球場的都吸引住了,一傳十十傳百,那邊操場上的人聽說有人要表白,對象還是周秋白,紛紛跑過來看熱鬧。

初夏午後的太陽暖洋洋的,曬得人直犯懶,徐藝秋和姜聲聲幾個躲在有樹蔭的看臺上排排坐,趴旁邊人的腿上曬太陽假寐,有班裏同學過來傳消息,眼都沒睜開,見怪不怪。

無外乎女生羞答答地說幾句喜歡他的情話,送上情書或者準備的小禮物,周秋白禮貌接過來,感謝一句,以前可能還會再道個歉,說自己有喜歡的人,現在沒了,這一步也沒了,無聊至極。

“哎你們真不去啊,莊聰聰她朋友,她在班裏說過的那個。”

這句話可比單純的有女生給周秋白表白有吸引力多了,幾個人驚訝坐起來,“莊聰聰上課說的那個朋友,杜瑩?”

“是她,是她。”

“走,去看看。”

徐藝秋被姜聲聲拉起來,幾個人一路小跑過去看。

周秋白和杜瑩沒在堵了三層又三層的球場門口,在球場外一排繁茂的梧桐樹下,離得有點遠,他們說話聲音也小,不讓圍觀群眾聽,大家給足空間,沒硬湊過去。

徐藝秋就站在人群最外圍,遠遠看著。

可能夏天天然就是個躁動的季節,綠樹成蔭,蟬聲鳴鳴,陽光如金子般耀眼,正值少年的一男一女,在樹下站著,就是稚嫩又美好的青春。

她心口酸酸漲漲的,第一次有了這麽強烈的嫉妒感。

真奇怪,她對趙孫語都沒有這麽強烈的抵觸情緒。

女生臉頰紅潤,說完話,一直背在身後的玻璃罐遞過去。

玻璃罐很大,差不多有周秋白手掌高,掌心粗,裏面裝滿了五顏六色的星星,還不是容易折的紙星星,是塑料管折的小星星,不知道她疊了多久,周秋白顯然很吃驚,接過的手小心又猶猶豫豫。

罐上綁了個藍色皮筋,卡著封粉嫩嫩的情書,可能因為杜瑩一直緊張,情書上洇了她的汗水,有點濕皺。

周秋白說了幾句,杜瑩有點失望,眼睫垂了垂,但可能是有心理準備,又笑著和他說幾句,揮揮手,走了。

周秋白拿著東西回來。

戲完了,眾人作鳥獸散,只留下幾個一塊打球的,他們對這個結果有點驚訝,“沒同意?”

“沒啊。”

“怎麽不同意,不是單身?”男生對著杜瑩離開的方向挑挑下巴,好奇,“不是你喜歡的類型?”

“我看著這麽饑渴嗎?”周秋白好笑,把東西放一邊,招呼他們,“回去了,接著打球。”

體育課結束,徐藝秋早早回班,周秋白和往常一樣,都是踩著上課前幾分鐘進班。

白白的臉又是曬又是運動,微微有點紅,像剛開始成熟的紅蘋果,洗後沒擦,濕漉漉的都是水珠,手上也都是水,綁在星星罐上的情書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水珠,濕了好幾片。

他放桌上,抽兩張徐藝秋桌上的紙擦幹凈手,又去吸星星罐和情書上的水珠,最後還把情書抽出來,擦幹凈。

徐藝秋就這麽手順著小臉往後,撐在耳後看著,直到他發現不對勁,轉頭問她:“怎麽了?”

“你喜歡這種小星星,還有寫的情書?”

“沒吧。”周秋白說,“人家送了嘛,我愛護得好一點。”

徐藝秋點點頭,“你不喜歡?”

“……啊?”

周秋白心裏感覺她這話問得話裏有話,但想不明白,心裏敲起小鼓,斟酌再三說:“不是一般女孩子喜歡這樣亮晶晶,精致漂亮的東西?”

他繞開話題中心,反問回去。

但答非所問已是回答,徐藝秋“哦”一聲,把抽紙往他手邊挪挪,“再擦擦,擦幹凈了,還有情書裏的紙,小心墨水洇糊了。”

周秋白心裏的鼓越敲越沒底,有點反常啊今天。

他斜眼,偷偷看過去。

徐藝秋笑容明媚,“擦好了?”

“擦好……還是沒好?”

紅著一張俊臉戰戰兢兢的樣,看著看著,徐藝秋忽然感覺心情格外舒暢,撲哧笑了。

怎麽這麽可愛。

她笑了,周秋白吊著的那口氣悄悄舒出來。

然後放心問:“你怎麽了?”

徐藝秋還開心著,笑瞇瞇說:“我沒事,你說老實話,這種小星星喜歡還是不喜歡?”

“無所謂,不喜歡也不討厭,但畢竟是人家一個個折的,我就好好收起來。”

徐藝秋明白了,長“哦”一聲。

周秋白現在怕了她的哦了,正好打鈴上課,他把東西收起來,這件事算是這麽過去了。

幾天後發現,他想的太簡單。

還有一個多月就該畢業,正是高考最後沖刺階段,也不知道大家都哪來的閑心,隔幾天就有個表白的,送的東西也五花八門。

許東對此見表示怪不怪,甚至有閑情點評:“就是馬上要畢業了,以後就見不到了,得抓緊時間說一聲,了卻遺憾啊。”

周秋白把東西拿回班,徐藝秋也不碰那些東西,但每拿回一次,她都會對著東西輕瞥一眼,好奇又不甚在意的矛盾樣,問他:“你喜歡這個巧克力?”

他搖頭。

“你喜歡這個籃球?”

他點頭,又搖頭。

“你喜歡這種字體?”

他收起正在看的情書,搖頭。

“你喜歡這種糖和辣條,這種零食?”

他搖頭。

“你喜歡餘秋雨的散文?”

……

晚上,宿舍悶熱,沒空調,窗戶大敞,門也開著通風。

周秋白熱得睡不著,雙手抱頭躺在涼席上,仔細咂摸徐藝秋這些天的反常。

臨床的鄭琪對大夥“餵”一聲:“我說,誰有水,渴死我了。”

曲明禹:“沒有,我也渴,早知道就不吃那包辣條了,想喝水也沒有。”

鄭琪炸了:“我操,你有辣條你不分出來點,渴死你活該!廁所喝冰紅茶去。”

“我這有。”許東扔下去兩瓶礦泉水,“趕緊喝,喝完睡覺,剛有點睡意,全被你們折騰沒了。”

他閉上眼重新醞釀睡意,剛聚起來一點,下面忽然有個踹床的,“哐”一聲。

許東深吸口氣坐起來,往下看,是周秋白,“你不睡覺幹什麽呢?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黑乎乎的環境裏,他眼睛發亮,像那反光的清澈湖面。

許東撕下偽裝,罵罵咧咧:“媽的你郭榮附體吧,大半夜還想題。”

周秋白沒搭理他,高興得左腳搭右腳上來回直晃。

他知道了。

第二天,徐藝秋吃過早飯,在位上晨讀,周秋白抱著一堆東西回來。

她以為又是告白者送的,正想接著討教經驗,卻見他對著自己桌上彎腰,東西一股腦全放她桌上。

徐藝秋:?

她疑惑擡眼看他。

周秋白眉宇間盡是高興得意,指點江山似的指著一大堆零食,“我找了好久,那種巧克力超市沒有,換了一種,其他的一個不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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